游走埃及 窺探千年時光的記憶(圖)

原標題:游走埃及 窺探千年時光的記憶(圖)

金字塔邊的馬車

卡納克神廟

菲萊神廟

埃及紅海

沙漠里神秘而美麗的風蝕巖層

文/圖駱儀

中學時曾經癡迷過一部漫畫,日本漫畫家細川智榮子的《尼羅河女兒》。有著金色卷發、癡迷考古的美國女孩凱羅爾無意中觸動咒語,墜入尼羅河,隨河水回到三千多年前的埃及,被年輕英俊勇猛的法老王娶為王妃,又被地中海各國王子覬覦爭奪。十多年后,我終于來到尼羅河畔,懷著圖坦卡蒙的未解之謎、克里奧佩特拉的香艷、“尼羅河慘案”的驚悚,尋找“尼羅河女兒”的足跡。

現實和想象的差距是巨大的,今日之埃及是個不折不扣的阿拉伯國家,與古埃及似乎毫無關聯,灰土黃沙、嘈雜紛亂的現實世界也令我難以聯想到漫畫中那個物產豐美的文明古國。在埃及旅行需要分裂自己,一半用來努力發揮想象,在古跡前遙想當年,一半用來勤翻攻略,與精明的埃及人斗智斗勇毫不松懈。手持一疊幾十頁的自制攻略和兩本《Lonely Planet》,我從開羅開始穿越埃及。

A、跟背包客推銷旅行團,你傷不起

從西奈半島的潛水圣地大哈巴搭九個小時大巴到達開羅,入住驢友推薦的Regent Hotel。老板是個瘦小的中年男人,雖然英語口音頗重,倒是講得很流利,噼里啪啦地像開機關槍一樣。

“你要去盧克索、阿斯旺吧?報個團吧?我給你個好價錢。”老板開門見山地說。

“我坐了一天車很累,先讓我進房歇歇。”

“來,我請你喝可樂。”他從冰箱拿出一罐可樂。

“我在車上都沒吃飯呢,吃完飯再說吧。”

“伙計,下去給這位小姐買兩個falafel(口袋式的面餅里有炸過的鷹嘴豆、西紅柿和黃瓜)!”

“我聽說這附近有家好吃又便宜的雪糕店……”

“沒問題沒問題,待會讓伙計帶你去買。”

我也暗自佩服這老板的堅持,便讓他給我講講行程報個價,反正想騙我的錢還不是那么容易。從開羅坐火車到阿斯旺,坐埃及帆船felucca漂流尼羅河,折回盧克索,最后返回開羅,這樣五天四夜的行程,老板開價270美元,約合1485埃鎊。我不置可否,從背包里翻出攻略,拿過老板的計算器,找出攻略里開羅到阿斯旺的火車票、阿斯旺去阿布辛貝神廟包車費、盧克索到帝王谷包車費、尼羅河漂流費、盧克索住宿費等,一項一項地加起來。涉及的地點和花費太多,我本來也沒有跟團的打算,按計算器就按了老半天。老板看我不作聲,主動把價錢減到250美元。

“你結婚沒?”老板突然問道。對于這個在阿拉伯世界出現率最高的問題,我可是一點都不意外。

“結了。”標準答案只有這一個,雖然我其實還沒結婚。

“你有沒有姐妹?”敲桌子沉吟了一下,老板又問道。

“沒有,我有個哥哥,你要‘娶’他么?”老板被嗆到無話可說。不一會兒,辦公室外走過一名女游客,他喊了下她的名字,回頭對我說:“那是我的二老婆!”

去過印度以后,我對于某些阿拉伯男人的這種言語調戲早已習慣,就當是耳邊風。喝著可樂,吃著伙計買來的falafel,我有了精神,索性跟老板揪起細節來。盧克索住幾星級酒店,有沒有空調?我是自己住一個標間還是要跟人合住?漂尼羅河幾個小時,船上幾個人,包不包飯?旅館到火車站的車費誰出?其間,幾個瑞典人過來問老板包車去黑白沙漠的價錢,很快就談妥離開了,而我還在翻著攻略按著計算器喝著可樂。

“走走走,跟你講價累死了,我不想做你生意了!”我在辦公室坐了超過兩個小時,吃飽喝足,把價錢砍了近半,老板“生氣”了。我不為所動,讓他把我在旅館的三晚住宿費減了,再送我一張開羅到大哈巴90埃鎊的車票,并把行程的每一項都寫進合同里。最后的成交價是140美元,還不到人民幣1000元,便宜到難以置信。

于是,這成了我十年背包生涯中的第一次跟團。做了這個決定,還是覺得相當明智。第一,大多數古跡遠在荒山野嶺,沒有公共交通可以到達,必須包車。跟團可以省去自己拼車砍價、找旅館的麻煩。第二,除非是自己包一輛車,否則去的景點和停留時間都跟參團客差不多。第三,這種團有一定自由度,可以跟旅行社討論行程,加減景點并相應調整價格。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理由,這個砍出來的價格比我自己分段包車、住背包客棧多人間還要便宜。要贏得這種馬拉松式的砍價大戰,除了十足的耐心和磨嘴皮子的功夫,最關鍵的還是出發前做好細致全面的功課,充分占有目的地的旅行信息。

B、三千年,也不過是一瞬間

踏上埃及之旅,我才發現,盧克索、阿斯旺等地的旅游業已經高度流水線化,每天有無數面包車把游客拉到景點再拉回城,背包客和跟團客殊途同歸。我遇到了在開羅其他旅館參團的一名葡萄牙人、一名中國人,行程跟我完全一樣,卻分別比我多花了130美元和250美元。我也遇到了背包游的臺灣情侶、美國獨行者,每一天車上的同行者都不同,倒也有趣。

曾經有到過埃及的朋友跟我形容,“那些神廟……真是看到想吐!可是山長水遠去到,就一個也不想放過。”短短四天,我總共看了七座神廟和若干座帝王陵墓,行程密集,加之游人如織、驕陽似火,難免審美疲勞。但這一趟的上埃及(上游南方地區)之旅,仍然值得我回想半輩子。

菲萊神廟是此行去的第一座神廟,建在一座小島上。島上除了這一座神廟和守衛外,別無住宅居民,三角梅卻開得很盛。在這里,我第一次見到書本、畫冊、電視上見過無數次的紙莎草花石柱、刻在墻上的象形文字和法老諸神的淺浮雕。而突兀地鑿入墻面的十字架和神龕、殘留在墻上的耶穌畫像,則是埃及被拜占庭統治時期基督教成為國教的印跡。

為了去看靠近埃及和蘇丹邊境的阿布辛貝神廟,我們凌晨3點就從阿斯旺出發,驅車四小時到達。神廟外并列著四尊高約21米的拉美西斯坐像,也是埃及現存最大的雕像。這個自戀的男人在腳下造了妻子的雕像,高度還不及他膝蓋。兩腳之間更渺小的,則是他的孩子。阿斯旺水庫興建后,阿布辛貝神廟被切割成多塊“積木”并搬遷到山上,在一座人造水泥山內原樣重建。但由于水泥較原來的山土更重,為免壓塌神廟,上方的水泥“屋頂”是空心的。

更多的神廟分布在盧克索附近,包括面積最大的卡納克神廟和離市區最近的盧克索神廟。未到埃及之前,我對體積巨大的阿布辛貝神廟和卡納克神廟神往不已。真正身臨其境,最喜歡的卻是名氣不太大的埃德芙神廟。跟路上游人們交流,竟發現不少人也與我有一樣的感受。在19世紀考古學家發掘以前,埃德芙神廟多個世紀以來埋藏在沙土和尼羅河淤泥之下,得以保存完好。神廟內的廳柱石柱林立,越往里走光線越幽暗,幾束陽光從屋頂幾個小孔射入,打在石柱上。大廳內只有我一人,寂靜無聲,如果此時出現一位手捧蠟燭的光頭白衣大祭司,大概我也不會覺得詫異。后來,到了柱子更多更高、游人卻也更多更吵鬧的卡納克,我已經找不到這種恍惚穿越歷史的感覺了。只是抬頭望望柱子上方,想起《尼羅河慘案》里神秘掉落的巨石,有些悚然。

到了第四天去帝王谷看陵墓,不僅是我,其他人也

有些疲倦了,看著陵墓里的精美壁畫已無心細賞。其實,如果要看古埃及文物的精華,只需花一天時間去一個地方便夠——那就是位于開羅的埃及博物館。我進門的那一瞬間,如同一個鄉巴佬闖入一座寶山,被遍地都是的寶物驚得目瞪口呆。但我并不后悔冒著烈日酷暑風塵仆仆地跑來上埃及,只有見過這些寶物原來所在之處,親身走進這些高大恢弘的建筑里,才可能在腦海中勾勒出那個美麗的、永遠消失了的古埃及。

在埃及,我常常對時間產生恍惚感。同行的美國人帕克感嘆道:“埃及人真‘可怕’,無論造什么,都以永恒為目的。”當我穿越三千多年的時光,站在神廟腳下親手撫摸石柱上的象形文字,我對我們現代人所使用的計時方法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在這里,計時單位不是日月年,而是千年。也許有一天,人類文明都毀滅了,古埃及的這些石頭仍然不朽……

不過,最強烈的穿越感卻不是在郊外的神廟,而是在盧克索城中。盧克索舊稱底比斯,是古埃及都城,如今城市的主干道都用古埃及法老和王后的名字命名。坐在盧克索神廟對面的麥當勞二樓,墻壁上畫的是卡通版的金字塔,麥當勞叔叔跑到了斯芬克斯胸前。樓下,穿著阿拉伯白色長袍的車夫坐在馬車上等待顧客。再遠處,廣場那一邊,就是位于鬧市的盧克索神廟,清真寺與宣禮塔直接建在神廟地基上,兩者密不可分。現代、中世紀與上古,竟能同時存在于一幅畫面里。

C、尼羅河上漂風帆船

在歷史里面泡了很久之后,最愜意的是吹吹尼羅河的微風,躺在felucca上晃晃悠悠把大腦放空。雖然阿加莎小說和電影里的尼羅河豪華郵輪頗具神秘色彩,但顯然搭風帆船felucca才是背包客所為,也是最貼近當地的方式。

felucca據說已有五千多年歷史,依靠風力航行,曾經是尼羅河的主要運輸工具。如今雖然felucca的地位已經被機動船取代,但得益于游客們的需求,felucca的帆影仍然見之于尼羅河水面。在尼羅河沿岸各城市包括開羅都可以坐felucca,不過前人們的攻略說,風景最美的一段在阿斯旺,而我跟旅行社談好的也正是這一段。

下午兩點,我跟同團的葡萄牙人布魯諾一起登上felucca,船長又拉來兩個背包游的美國女孩,四個人加上船長和船工,船上仍然寬敞得很。而旁邊一條船載了十個人,大家只能安分地并排躺在船上。正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坐在船篷下,暑氣全無。操縱felucca只需要兩個人,一人掌舵,一人通過控制風帆的朝向和張開程度控制船速,基本不需要劃槳前行。高達三層樓的三角帆全面張開時,帆船全速前進,涼風撲面,兩岸景物迅速退后,卻沒有馬達的噪音,那叫一個爽!起初,兩岸還看得見一些建筑,慢慢地就變成了光禿禿的山,再后來出現茂密的椰林和水草,還有白色海鳥在水面低飛,真是與那些荒山野嶺間的帝王陵墓廟宇截然不同的景象。

船長和船工都是努比亞人,膚色黝黑,穿著白得晃眼的長袍。船長名字跟60%的阿拉伯男人一樣,叫穆罕默德,船工也跟30%的阿拉伯男人有個共同的名字,叫阿里。他們的船卻有個洋氣的名字,叫Vanina,凡妮娜。讓我們感受了一番“輕舟已過萬重山”后,穆罕默德示意阿里掌舵,他去收帆。這么大一張帆收起來可費勁,穆罕默德先把帆的底部收起扎緊,再快速靈巧地爬上桅桿去收風帆的上半部分。他瘦小的身軀幾乎都被白帆包裹起來了,只看得見他緊抓著桅桿上的手和腳。折騰了一會兒,穆罕默德終于把巨大的風帆緊緊扎在桅桿上,爬了下來。

這時,船就隨著尼羅河水慢慢漂流,水面波瀾不驚,船也走得很平穩。“撲通”一聲,穆罕默德跳下了水,從水里冒出來,朝布魯諾招手,“涼爽,下來游泳吧!”布魯諾按捺不住,也跳了下去。穆罕默德交給他一根連著船的繩索,讓他拽著,以免遇到潛流被沖走。雖然我不擔心會被河水卷入漩渦送回三千年前的古埃及,卻牢記著《Lonely Planet》和網上不少驢友的告誡:尼羅河里有血吸蟲,不能游泳。我眼看著他們游得那么開心,糾結萬分。兩個美國姑娘不為所動,安靜地躺著看書,看的是Amelia Edwards的《尼羅河上游一千里》(A Thousand Miles Up the Nile)。

帶著滿身水滴爬上來,穆罕默德和阿里拿出手鼓,玩起音樂來。阿里的鼓打得很好,穆罕默德的歌喉卻不敢恭維,而且翻來覆去唱的都是同一首歌:“Welcome to Alaska……”我心下納悶,這到底是跟哪個阿拉斯加游客學的歌呢,就不能給我們唱首努比亞民歌嗎?

在船上看完日落,阿里點起蠟燭,捧來晚飯,除了falafel,還有番茄炒通心粉等,簡樸的當地菜。穆罕默德把船停到岸邊,點起篝火,下船踩上岸,我才發現這竟是一小片沙灘。兩個努比亞人繼續載歌載舞,我倒希望他們能安靜一點,讓我聽聽草叢里的蟲鳴,數數星星。船長走過來,低聲說要帶我去附近“一個更美更安靜的地方”,我自然說不去。后來,布魯諾告訴我們,這船長跟他說,“船上三個姑娘,你挑一個,我把她帶到那邊的草叢去給你”。我登時一陣惡心,打消了回國后給他寄照片的念頭,次日離開時也拒絕給小費。還好,船長只是肚子里有些壞水,在船上還是很規矩。

這個插曲當然影響不了我漂尼羅河的愉快心情。更何況,沒有這樣的插曲,怎能叫到過埃及呢?

Tips

4月和5月的氣溫整體較為舒適,是前往埃及旅游的理想時間。6月至9月時沙漠地區干燥炎熱,而尼羅河谷及白色地中海海岸則潮濕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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